產業強則城市強,產業興則城市興,這就是城市發展與地位變遷的底層邏輯。
這其中,千億級的產業,對一座城市來說更是至為重要的塔頂明珠。哪些城市擁有最多的千億級產業?哪些城市的千億級產業成色最高?哪些千億級產業是新興產業賽道?產業裂變將在哪里發生?這是除了GDP的對比之外,衡量城市經濟發展狀態的重要指標之一,也是未來城市發展后勁是否強大的風向標。
根據2022年各地統計年鑒測算,24個萬億級城市中,有126個產業達到了千億級,這占到全國工業收入的四分之一。擴展到全國GDP前百強城市,共有184個千億級產業,分屬26個行業,產值排名第一的是深圳的計算機通信電子業,達到24361億元。其中,青島市達到千億級產業產值的是汽車制造業與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從山東省內分布情況看,千億級產業分布較為均衡,沒有一座城市形成壓倒性優勢。
總體來看,千億級產業分布并不均衡,呈現明顯的聚集性,一些老牌工業強市基礎猶在,新進城市后位趕超,千億產業競爭激烈。新一輪產業角逐打響,強者與弱者位置也可朝夕對調,循數據草蛇灰線,自可觀產業與區域發展潛力于千里。
頭部“降維打擊”,南北差距明顯
根據統計,從城市看,千億產業數量排名第一的是上海,數量達12個;蘇州位居第二,數量達11個;重慶、佛山、無錫并列第三,數量分別為9個;但從產值看,蘇州位列第一,11個千億級產業產值達到3.45萬億元;深圳、上海位列二、三位,千億級產業產值分別達3.38萬億元、3.19萬億元。蘇州千億級產業平均產值最高,無愧于制造大市“隱藏王者”的氣質。
產值第四至十位的是東莞、重慶、佛山、北京、無錫、寧波、天津,千億級產業總值均不到2萬億元,與頭部城市拉開明顯差距,相互之間競爭膠著,東莞、重慶、佛山千億產業產值分別為1.88萬億元、1.85萬億元、1.84萬億元,第十名天津為1.38萬億元。第四名東莞和第一名蘇州之間,差出一個多天津。
不少GDP排位較高的城市,在千億級產業方面的表現很難令人滿意。譬如青島與長沙,千億級產業數量太少,產值也不高,工業基礎顯得薄弱,“大而不強”“小而不精”,暴露出了產業競爭力不強、結構不合理、鏈條不完善等種種問題。
省份的表現同樣如此。從數量到產值,廣東和江蘇遙遙領先,皆是33個,而很多制造業大省僅有個位數;千億級產業總值方面,廣東9.43萬億元,排名全國第一。
廣東的深圳、東莞、佛山都是久負盛名的制造名城,產業基礎雄厚,千億級產業聚集成型成勢,體現出產業大市亦是產業強市的特征。而江蘇遜色原因在于除去蘇州,其他制造業大市無錫、南京等排位并不靠前。
從地域看,北方省份表現較為突出的是山東省,這也符合山東制造大省的身份。山東擁有15個千億級產業,總產值2.32萬億元。數量最多的在煙臺,為3個,青島、濟南分別2個。
山東的問題在于,千億級產業分布較為均衡,同時也較為分散,15個千億級產業分布于7個城市,沒有形成集聚效應,各個城市相差不大。其次是產值方面,不少千億級產業剛過千億紅線,產值都不高。以青島為例,青島排名第一的千億級產業是汽車制造業,為1232億元,兩個千億級產業總產值在全國排名30余名,還比不上煙臺、濟南和濰坊。最后,觀察千億級產業圖譜,山東出現最多的是有色金屬冶煉和加工、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等產業,換言之,產業結構太老,傳統產業占比過高,轉型升級壓力較大。當然,這也是北方省份面臨的共同問題。
值得關注的是中部和西部的一些省份。重慶擁有9個千億級產業,總產值在1.85萬億元,產業分布較為均衡,計算機通信電子業和汽車制造業發展勢頭不錯,新材產業發展基礎也較好。
經濟強市仍反復強調產業,意味著什么?
如果統計各個省份、城市的規劃報告熱詞,“千億級產業”絕對榜上有名。
深圳發布《關于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 堅定不移打造制造強市的若干措施》,首條即提出培育先進制造業集群,制定培育先進制造業集群實施方案,培育壯大萬億級、千億級先進制造業集群;
上海出臺《上海市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23-2025年)》,提出圍繞重點產業強鏈升級,打造電子信息、生命健康、汽車、高端裝備4個萬億級產業集群,先進材料、時尚消費品2個五千億級產業集群,培育一批細分領域千億級產業;
重慶推出《重慶市推動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行動方案(2023-2027年)》,制造業方面提出打造汽車和電子信息兩大萬億產業,智能裝備、先進材料、綠色食品、現代輕紡、生物醫藥、新能源制造業6個千億級產業。
千億級產業表現優秀的蘇州,更是一個值得反復研究的樣本。蘇州既非直轄市又非副省級城市,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產業強市、制造業大市,是全國經濟最強的地級市,產業基礎雄厚,新興產業勃興。在蘇州的11個千億級產業中,有9個產業進入相應行業的前三,其中3個行業排名第一,分別是通用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橡膠和塑料制品業。
在蘇州,誕生了久負盛名的“蘇南模式”,目前,蘇州在納米技術、聚酯新材料、生物醫藥、優特鋼鐵、光纖通訊、新能源等領域已經處于世界領先水平,集成電路、人工智能、航空航天制造也達到全國領先水平。以納米技術產業為例,目前此產業雖未突破千億級,但離千億也只一步之遙。以蘇州工業園區為核心的蘇州納米新材料集群上下游企業達一千余家,擁有6萬余科研、從業人員,通過16年接力不輟,屢屢突破“世界級”關鍵技術,撬動了新興產業的蓬勃發展。在蘇州,這樣的千億級“預備役”為數不少,這也為蘇州經濟“向新而行”提供堅實基礎。
由此觀之,正是因為千億級產業發揮了排頭兵作用,加速了產業集群、產業人口不斷聚集,從而形成了當地強大的工業基礎實力,提供了轉型升級的依歸,提升了經濟抗風險能力。
發展沒有標準答案,而是永在尋求最優解
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喬治·吉爾德曾說,在當前的信息時代,經濟改變速度和思想改變速度一樣迅捷。在這個速變與速朽的時代,事物皆在脫離永恒屬性。換言之,大不一定強,此時強也不意味著永遠強。實際上,20多年間,千億級產業與城市的關系,也經歷了復雜的變化,呈現出多種形態。
2000年,深圳的計算機通信電子業總產值達到1136億元,這是全國所有城市的第一個千億產業。如今,計算機通信電子業廣泛出現在多個城市的千億級榜單上,深圳、上海、蘇州、東莞……計算機通信電子業撐起了各個城市的門面,這背后,是中國成長為“世界工廠”的歷史。
而今,深圳計算機通信電子業已超兩萬億元,一個產業就已遠遠超過很多城市的經濟總量,產業升級經歷了幾次“大象轉身”。目前已形成企業梯次結構,規上電子信息制造企業超4100家,年產值千億級企業5家,過百億企業27家……由“加工廠”到深圳制造,再到深圳創造,深圳走過了漫長的轉型歲月,高質量發展邁向新層級。
從全國發展格局來看,千億產業的變遷也與區域經濟起落密切相關。
一些傳統東南沿海工業大市雖然擁有較大規模的工業基礎,但缺乏高端化的轉型路徑,強弱分化更趨明顯。反觀以前不具區位優勢的西部省會城市成都等,最近幾年,借助國內大循環的建立、產業西遷的機遇、城市網紅化的人口吸引力躍遷和交通物流業的極速發展,已經形成了一批較有影響力的千億產業集群,成為西部重要的“制造業中心”。
發展沒有標準答案,而是永在尋求最優解。千億產業的現狀,既反映了現實,也揭示了趨勢。各城市都應該根據自身優勢和問題,拋去附著在千億數字“金身”上的面子,正視經濟發展的成色與里子,找準定位和方向,提高產業的質量和效益,在千億萬億數字之外尋求高質量發展路徑。
青島財經日報/首頁新聞記者 尹文麗
責任編輯:王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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